FYI:《怎樣談科學》:「包裝」科學論文並非必要之惡,因為它可能連惡都不算


好文共賞。

2020/07/05, 科學

《怎樣談科學》:「包裝」科學論文並非必要之惡,因為它可能連惡都不算

Photo Credit: Unsplas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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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樣談科學》不僅讓你說個好的科學故事,因為如果你連科學這麼難的東西都能賣,還有什麼能難倒你的?
文:Gene
我中學時最喜歡的課是作文課,儘管對大多數學生來說,這可能不太好玩。雖然我沒啥天份,但喜歡的事就是比較能做得長久吧。
面對大學多元入學方案,具備一定的文字表達能力,至少是個敲門磚。如果申請者說對科學充滿興趣,問他們為科學的興趣做了什麼,他們回答說最愛看國家地理或Discovery頻道,我會相信他們對科學的興趣是真的嗎?——我不一定會懷疑,但是坐在沙發上看電視有什麼難?如果真的對科學感興趣,應該來點刺激的。對科學家來說,最有挑戰性的工作是啥呢?在實驗室裡通宵做實驗、到田野裡出生入死地採樣和調查?或許對很多科學家來說,這些苦差恐怕甘之如飴;對許多科學家來說,最大的挑戰之一,可能是寫科學論文吧。
好吧,大部分科學家要好好在學術界打滾,應該都克服寫論文的問題了,但如果要讓他們寫科普文章,恐怕又是另一大挑戰。不諱言的,我有些搞科普的朋友對只會做研究、寫論文的科學家有點不屑,可是我想反問他們,如果沒有只會做研究、寫論文的科學家,科普作家要去哪生出科學知識來寫科普文章呢?術業有專攻,科學傳播也是一種專業,只會做研究也是科普工作者需要尊敬和崇拜的專業。
但科普寫作對科學家來說不重要嗎?當然不是,歐美有許多科學大師不吝與社會大眾分享自己發掘的科學新知和自己的科學生涯經驗。在科研經費爭取愈來愈激烈的情況下,讓社會大眾認可科學研究的價值,是科學能否永續發展的關鍵;另外,台灣少子化、招生不易,一個系所能否招收到有興趣的學生,也會需要讓社會大眾瞭解該系所師生的研究成果。
然而,就因為有需求,許多在科學研究努力不懈但不擅長和社會大眾溝通的優秀學者,被迫投入一定的時間精力做科普,基本上要嘛找學生敷衍了事,要嘛用在大學教書的方式來進行。大部分政府用稅金贊助的科普計畫,甚至只是滿足官員和審查委員的口味,離社會大眾理解科學的距離還頗遠。
要怎麼透過科普工作讓社會大眾更瞭解科學?老實說,我還不知道最好的答案。可是當我讀到這本《怎樣談科學:將「複雜」說清楚、講明白的溝通課》(Houston, We Have a Narrative: Why Science Needs Story),我想書中提出的概念,不僅適合所有想要做科普工作的朋友,甚至也適合所有要上台報告或和寫報告的學生。
《怎樣談科學》作者蘭迪.歐爾森(Randy Olson)在美國哈佛大學獲得生物學博士學位,原為新罕布夏大學海洋生物學終身職教授,後搬至好萊塢就讀南加州大學電影學院。他曾編寫及執導包括《渡渡鳥》(Flock of Dodos)在內的多部影片,並與友人長年合辦「攜手編故事工作坊」,教授人們如何改善文章架構。
在學術界,尤其是在美國更殘酷的學術環境,能拿到終身教職是很不容易的,一般正常學者都不會輕易放棄,但他膽敢毅然離開舒適圈,想必不僅要有勇氣,還要有更強的誘因和動機。
其實,這本《怎樣談科學》的概念並不難懂,方法也不難學,至少比撰寫科學論文簡單多了。對大多數科學家來說,問題是能否突破心防——要把畢生費力學習到的概念傳授給社會大眾,甚至可能有損尊嚴,因為那看來似乎是把學問變膚淺。可是,現代的學者,絕大多數都不像牛頓或達爾文那樣用私人財產進行科學研究,學者當然應把取之於社會大眾的科學知識,用社會大眾能理解的方式還給他們。
我上課時問學生對於「科學傳播需要包裝」這件事會不會有負面的觀感,的確有不少學生舉手,或許「包裝」這件事,好像就是花拳繡腿或巧言令色。然而,即使是一篇科學論文,也是需要包裝的!歐爾森在一場演講中詢問在場的科學家有沒有聽說過IMRAD,結果只有翏翏數人,我試著詢問其他教授朋友,他們也沒聽說;但是當我們把科學論文的結構秀出來,他們都會「哦」的一聲!
一篇好的科學論文,要透過一個普遍被接受的格式來包裝,才方便忙碌的科學同行高效閱讀。搞稿頂尖的科學期刊如《自然》(Nature)和《科學》(Science),更是要包裝。聽說頂尖期刊的退稿率超過97%,被審查的論文據說只有三分之一會被接受。也就是說,如果你能在投稿信中說服期刊編輯,至少就打敗了97%的投稿論文,關鍵就是你能否用幾句話說服期刊編輯你的研究超重要、超有趣、超有意義!頂尖期刊編輯是沒空自己去發掘的,你必須包裝成他能短時間消化的形式。
因此,「包裝」並非必要之惡,因為它可能連惡都不算。當然,對大部分社會大眾來說,科學論文的格式是枯燥乏味的。於是,我們必須再重新包裝一次。包括科學論文的寫作,其實都可以參考歐爾森提出的好方法。在談論他的方法前,先來介紹一下傳說中的「英雄之旅」:
這是出自美國比較神話學者喬瑟夫.坎伯(Joseph Campbell,1904-1987)的《千面英雄:70年經典新編紀念版,從神話學心理學到好萊塢編劇王道》(The Hero with a Thousands Faces)。一篇好的科學論文就該是這種「啟程→啟蒙→回歸」的旅程,如果沒有這樣的旅程,要嘛是原創性太低,要不然就是作者沒有表達出來。
這個英雄之旅的模式,在好萊塢幾乎就是個黃金公式,儘管你再瞧不起好萊塢那㮔公式化地量產電影的模式,也不能否認如果這一招能讓好萊塢一再拍出全球賣座的電影,那麼他們一定是高效地掌握了吸引人心的科學方法。
英雄之旅這個「啟程→啟蒙→回歸」的旅程,在上萬年前就被我們的老祖宗掌握來述說能流芳千古的神話故事,好萊塢也不過是拾人牙慧而已。歐爾森身為一位傑出的科學家,當他投身到好萊塢發展後,他從好萊塢大導演和製作人身上吸取養份,搞懂了好萊塢阿宅說故事的公開秘密,於是就回來傳授給科學家阿宅。
好萊塢確實有一套有效捕獲大家注意力的方法。據說有政府部會幾年前認為年輕人的注意力被智慧手機訓練得只剩幾分鐘,於是徵求製作幾分鐘的短片來傳播重要的科學新知等等。可是,好萊塢的大片都不只幾分鐘了,而且還愈來愈考驗膀胱力,你買票去看五分鐘KO大魔王的電影嗎?所以重點在說故事的方法啦!
歐爾森把敍事的方法,精鍊成一個ABT模版,就是「還有(And),可是(But),所以(Therefore)」,這裡頭包含了人生最厲害的「BUT」。整本《怎樣談科學》,就是歐爾森從一位大學教授投身好萊塢後,發現這個ABT模版的過程,以及各種應用ABT模版的案例和練習。他也用無敍事(AAA)和過度敍事(DHY)來與之較量。AAA是「還有⋯⋯還有⋯⋯還有⋯⋯」的縮寫,而DHY是「儘管(Despite)⋯⋯然而(However)⋯⋯可是(Yet)⋯⋯」的縮寫,前者太樸實無華且枯燥,後者太令人困惑。
對科學傳播來說,這個ABT模版很新鮮嗎?其實一點也不,只要你看過國家地理頻道、Discovery頻道或BBC紀錄片,這個模式其實不罕見。他們就是說科學故事的高手,他們的紀錄片的模式常常就是個「啟程→啟蒙→回歸」的英雄之旅,通常就是有一個阿宅科學家或阿宅工程師,要去解決一個科學或工程的大問題,一切看來都很美好,可是工作途中卻會一再遭遇各種機車的難題,一再重覆「召喚」、「考驗」與「回歸」的循環,最後才會王者歸來!
BBC幾年前《地球脈動2》(Planet Earth II)的一段影片在網路上瘋傳:
影片中的蜥蜴大俠就經歷了一場英雄之旅!據說這個廣為瘋傳的短片為BBC這個老字號吸引了一大票年輕粉絲!
不可否認的,現在年輕人也好,中老年人都好,確實被智慧手機培養成分心高手,可是我們都不是能做多工運動的時間管理高手,因此一個好的敍事方法才會是對教育者、傳播者、學習者和受眾更有效率的模式!
《怎樣談科學》不僅讓你說個好的科學故事,因為如果你連科學這麼難的東西都能賣,還有什麼能難倒你的?
本文經Readmoo閱讀最前線授權刊登,原文發表於此
責任編輯:翁世航
核稿編輯:丁肇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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